東城漸覺風光好,縠皺波紋迎客棹。綠楊煙外曉寒輕,紅杏枝頭春意鬧。
浮生長恨歡娛少,肯愛千金輕一笑。為君持酒勸斜陽,且向花間留晚照。
——宋祁《木蘭花》
他執酒向斜陽,展顏微笑,長衣曳地,風華絕代。
他策馬于沙場,眉目輕涼,斜陽映劍,英姿無雙。
他姓周名瑜字公瑾。他是我心中,這天下最最無雙的那一個。
他驍勇善戰卻又精通音律。我甚至構想過他在戰前戰后撫琴而唱,縱使血污了衣衫,他也可以以一副不變的溫存眉目,笑向沙場。人云“曲有誤,周郎顧”,即使馬上就要開戰,他也可以因為樂隊的一個錯音而輕蹙眉頭。你看,他也不是那種只會在戰場上砍人的武將。
他忠于吳侯卻又不忘小喬。或許他曾在戰場上徘徊時想起那個溫婉可人的女子,縱使戰事緊張烽火連城,他也會對那個女子輕展雙眉低吟淺唱。但即使美人在懷,他也不會玩物喪志,沉睡在溫柔鄉。他心中,始終是國事為重吳侯至上。但至少,他不像也不是那種為了大事放棄結發的人,盡管未免顯得有些兒女心腸。你看,他其實也是一個懂愛的人。
他最盛大的戲碼如今被喚作赤壁之戰。蘇學士曾作《念奴嬌》贊他:“雄姿英發,羽扇綸巾,談笑間,檣櫓灰飛煙滅。”雖然在《三國演義》中平白無故被諸葛亮搶去了大半功勞,但是他所做過的,仍被濃墨重彩地繪在歷史上。
他最凄涼是意象是至今仍被人當作反面教材的“既生瑜,何生亮”。諸葛亮是他心中擦不去的一道傷。人說英雄相惜,但對于這兩個人,卻終歸是無法成真。但也還是互相有憐惜的吧,畢竟對方,都曾是一場輝煌。
他這一生算是有遺憾吧,不能送吳走上霸主的道路,抱憾病死在異鄉,甚至是死后也未能見他摯愛的人一面。自此,即使曲有誤,也沒有那個人的蹙眉四顧了。
是悲傷吧?
浮生長恨歡娛少。公瑾他,是寂寞的吧。總是美人在側功名利祿名垂青史,但是他要的只有這些么?
見慣了戰場廝殺尸橫遍野的眼,或許也有那么一絲對隱居生活的向往吧。只可惜生于如此亂世,如他,是棄不下這天下的。
此刻透過面前的煙云,我看到那個眉目溫和的男子,笑容明亮,把酒勸斜陽。仿佛有盛大的煙火,綻放在他身后的天空上。
【寫這篇東西,只是單純的,想去懷念一個人。盡管我并不算很了解我所要寫的這個人,但只要有這份心情,便已經足夠了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