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見到小可,她是通過電話接受我采訪的。
小可的聲音聽起來脆脆的,我想像有這種聲音的女孩一定是很“陽光”的。她告訴我,她想過面對面地跟我談,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,即使是用這種方式,她也是反復地思忖了“很久很久”。
小可說,她心里有太多的感慨,畢竟在自己的身邊,還有太多太多的人尤其是女性,已經陷入或者正在陷入情感的沼澤,而最終受傷害的,是一顆顆渴望真愛的女兒心。因而,她想把自己的經歷講出來,或許能讓人們從中獲得某些借鑒。
我很佩服小可的語言能力,她幾乎是出口成章的,思維縝密、條理清晰又不乏文采,我想,或許她早就打好了“腹稿”的?
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走進一個已婚男人的生活里,從來沒想過要去做一個第三者,從來沒想過去打擾一個平靜的家,也許正是這一點,讓我自始至終充滿了困惑和痛苦。
四年前,我畢業于北方的一所名牌大學,帶著自信帶著夢想我回到了汕頭,進入了他的公司,做了一名財務主管。
由于專業對口,再加上我的人緣、能力,很快在工作上我得心應手,也得到了老板的賞識,擁有了一份不菲的收入。
老板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,他身上煥發著一種魅力,那是一份歷經磨練的睿智,他的臉上總是掛著隨和的笑容,很幽默,和他共事的那段日子里,我覺得他是一個很難得很出色的男人,同時也是一個讓女人讀不懂的男人。
因為工作上的緣故,我們的接觸越來越多,因為他年齡比我大18歲,我一直都稱他大哥。
我每天在他的身邊,看著他冷靜地處理著每一樁生意,聽著他一些獨特精辟的見解,慢慢地,在心里對他有了一份特別的感覺,我也說不出那是一份什么樣的感覺,但我很清楚我將來要嫁的男人就是他那樣的男人。
工作之余,我們會開開玩笑,說說時事,論論一些焦點新聞什么的,漸漸地我們談的話題也多了起來,他跟我說起了他的初戀。初戀的失敗對他來說,是無法忘記的,那時因為窮,一無所有,他失去了他的初戀情人。
他說得很動情,我不禁為之感動。他也跟我說起了他的家庭,他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,有一雙可愛的兒女,他的妻子在他還是一無所有的時候走進了他的世界,陪著他一起走過了艱難的歲月。
他對我說,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妻子的那份情。望著這個歷經滄桑的男人,我為他心里保存的愛再一次深深感動。他是一個重情義的男人。
接下來的歲月,我們常常在一起吃飯,一起看電影,一起喝喝酒。
每次,當他跟我道別,把我送到樓下,我一個人坐著電梯時,我就有一種深深的失落,我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愛上了這個我不該愛的男人。
有一天晚上,因為一樁生意的談成,我們的心情非常愉快,一起到酒城去喝酒。
他的臉湊了過來,在我的額頭輕輕一吻,我抬頭看他,他的眼中瀉下一灘柔情,我只覺得臉上發燒,不知是酒精的作用,還是因為心實在跳得厲害。當那個晚上,我翻覆難眠,我發現我已無法自已地愛上了他。
我明明知道他是一個有家的男人,但那時充斥著我的心的都是那濃得化不開的愛,我對自己說,我不在乎一切,我可以不要名分,我只要他真心地愛我。長這么大,我第一次迷失在愛的世界里。
有了那么一個輕輕的吻,以后我們總會因為一個眼神而會心一笑。
那段日子里,他快樂得像個孩子,他說和我在一起,他覺得無比輕松,他會背著我在滿屋子里走,會把我托在手里高高舉起,在那一瞬間,我覺得他已經是我生命中的太陽。
每天早上見到他,就是我燦爛的清晨,而黃昏中目送他離開,是我黯然的夜晚。我舍不得讓他走,而我也知道,我不能留下他,也許我也留不下他,留不下他歸家的腳步。
我一直不會忘記,有一次,因為生活的意外,他陷入了困境,那天晚上,在我的面前,他流下了眼淚,我望著他,心里充滿了憐愛,我想再堅強的男人有時就像個小孩,也需要女人的理解和呵護。
我默默陪了他很久,最后他離開的時候,又一次緊緊地擁抱了我,他說他好多了,可以回家了,他不能把沉重帶回家,不能讓家里的人為他擔心,他必須給他們一種無風無雨的生活。
在他轉身離去的一瞬間,我的淚水一滴滴流下。我知道就算我愛他一千倍,他都不可能用同樣的愛回報我。妻兒在他情感的世界里,是一座不倒的泰山,而我充其量不過是山頭飄過的一朵云。
我是一個獨立堅強的女孩子,從一開始,我就知道這是一份苦澀的愛,我以為我能愛得無怨無悔,直到永遠。
我們相識三周年那天,也是我的生日,我們一起到一家大酒樓吃晚餐。
那天晚上,我們喝酒喝得很開心,他送我到樓下,我問他,可以陪我一個晚上嗎?就在天臺上看星星。
他很為難,說他必須回家,因為他已跟妻子打過電話,說晚一點回家。
我沒有留下他,我知道如果那時我堅持,可能他會留下,但我知道那時他的心里裝的不僅僅是我,還有他的妻子。
我一個人回到了屋子里,爬上天臺,望著星星和月亮,心中充滿了痛苦。愛一個男人,卻不能擁有他,不能在陽光下、在別人的面前挽起他的手,不能在最失落的時候靠在他的肩頭,不能在一個美好的夜晚陪著他看月亮。
那一夜,我在天臺上坐了一夜,月亮淡去,星光也淡去,午夜的涼風吹拂著我臉上的淚痕,風很冷,更冷的是我的心。
在一個依然快樂的夜晚,我們一起去了酒店開房。
一段埋藏壓抑的愛在一個屬于我們的晚上釋放,我們都燃燒了自己,但最終,我們沒有跨過那一步。
我們都是理智的人,我們害怕激情會燒了彼此,害怕愛的火花會灼傷兩顆心。
一份澎湃的愛在狂亂的欲望中爆發,也在欲望的巔峰冷卻了下來,我們留下了最后一份圣潔。
接下來的日子,我過得很苦,我不止一次問他,你愛我嗎?
他沒有一次正面回答過我,他只是問我:“口頭上的回答對你真的那么重要嗎?為什么總要去追求那些縹緲的東西?”
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,我在他的世界里,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?一個小妹妹,一個優秀的下屬,一個可人的小情人?好像都不是,好像都是。
我的自尊心很強,在生活上我們必須保持距離,以免招人非議,為了他的形象也為了我的名聲(這是他說的)。其實對這些我都不在意,我只在意我在他心中的分量。
但我感覺到,他對我若即若離,不再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。
有一次,我發了很大的脾氣,把那些日子里堆積的委屈都發泄出來,我說他根本就不在乎我,根本就不愛我,他愛的只是他自己。他反過來問我有沒有為他想過,他是有家的男人,他不能對不起妻子。
那一刻,我淚如雨下,他無言離去。第二天,我沒有去上班,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,一個人出了遠門旅行,我以為我能夠忘卻那份情,忘卻一個個美好的夜晚,換一顆平常心回來,但我發現我做不到。
回來后,我就離開了他,我選擇了逃避,我以為那樣就能逃開那份愛,但我又一次錯了。
離開公司以后,每個深夜我的手機依然會響起,聽著他的說笑聲,感覺著他依然體貼的愛,我的心有一種撕裂的痛。
咖啡屋,柔情的音樂輕輕響起。他的眼里也洋溢著無言的愛,他說希望我回去,他需要我,他不能沒有我。
我盯著他的眼睛說:“我可以不要名分,但我只想問你一句,你愛我嗎?你對我有感情嗎?”他思忖了一陣,搖了搖頭。
那一刻,我天旋地轉。他給不了我很多很多的愛,也給不了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,如今連一句空洞的話他都不肯對我說。
我要的只是他的一句話,我根本不要他來為這句話負任何責任,但他卻打碎了我最后的夢想。
驀然回首,時光已經過去了一年,我也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女孩。
我想用這份感情的經歷來奉勸和我一樣曾經沉迷在愛河里的姐妹們,別再重蹈我的覆轍。因為那樣的愛,會是一棵帶刺的玫瑰,采摘了,痛的不僅是指尖,還有流血的心……